2018年4月6日(星期五)
今天是星期五,往常和熊公公一起去NASAM (National Stroke Association of Malaysia), Jalan Templer, 上物理治疗课的一天。我通常早上10点去载他,早上11点至中午1点上课,回到巴生大致上是2点,就会和爸爸一起用妈妈准备好的午餐。我的星期五大多数是这样过的,特别珍惜和怀念。在车上我有时和爸爸谈天、有时候会握握他的手,最常做的事是帮他抹口水。每次我会和他说,“爸爸,口水对我们很重要的哦!别浪费它,一直让它流出来哦!”爸爸是中风的患处是在小脑和后脑,影响的是他的吞咽能力和平衡能力。所以口水自然就会比较不容易控制。可是,他总是很乖巧的听话把嘴巴关上。我觉得他很帅!(以前他有一个外号叫Handsome!)
从巴生去向PJ这段路,熊公公都会在Shah Alam华人坟山路旁望一望。他会在回程时明明在闭目养神时,一快到这个点时,他自己自动起来望一望。几年前我问他,他说他的母亲葬在那儿,后来我都会特别在这一小段路程放慢车程。可是,我不知道他心理想的是什么。他的父亲在他8岁时就去世,就是留下他的妈妈和7个哥哥2个姐姐,他的妈妈活到他24岁。
熊公公2002年9月中风,间中在医院进进进出出。2003年我开始在中学执教转去part time,每星期一三五提早放学,就载爸爸去同善医院针灸推拿,都是一面驾车一面吃午餐。当时候的同善还是老建筑,所以和kakak要推爸爸上斜坡都是很吃力的一件事。还记得当时候的中医团队都很用心,爸爸的骨头肌肉似乎都僵硬了,被治疗时非常疼痛。而且情绪非常的负面,这一切,爸爸都走过来。熊公公是一个很自律的人,早上6点起身被kakak梳洗后,他就开始运动1个小时。下午洗澡如厕后,就运动念珠诵经约1小时。傍晚4-5点就会在院子走走和踏原地自行车。当然都需要被扶的过程。家人们都很尽力陪伴爸爸度过这样的岁月。
NASAM是非盈利团体,专提供给中风后病者医疗之处。NASAM的经营方式都是靠大众捐款、中风病患者的学费而经营。中风康复者所谓的好就是正常人的70%,他无法回到正常但是他不需要“更倒退”。所以在NASAM,爸爸得到的是emotional support。让爸爸知道中心里有很多人和他一样都是中风康复者,大家都在勉励彼此。
2003年7月我们开始参与NASAM, 7年里我们都去上治疗课程。我就从此改变我的职业方式。后来我写了一封信申请,希望我可以减少治疗学费,因为家人已经负担其他的家用,而我每次来回行程的费用对我而言是蛮重的。结果后来筹委会议后,他们让我的爸爸上全免的课程。我和爸爸说,我们要更加的感恩,所以我们更不能缺席。爸爸听到全免课程,从那天起,他很愿意和我一起去上课。
2010年7月爱心树刚刚成立后3年,爸爸有暂停去那里,因为我的事业开始忙碌。后来,我觉得这并不是我的初衷,爸爸又在2013年,我们又回去上课。那个时候,我们只有星期五去上课。NASAM有个职员都称呼我为“Ms Friday"。
前前后后在NASAM有12年,物理治疗师不知已经换了无数位,来参与的朋友们更加多不胜数。中风看护者80%都是外劳,15%是老伴,5%是孩子。中风康复者的背后故事大家都不聊太多,不过,每一次看到爸爸就会问:”他几岁?中风几久了?”岁数反而引不起他们的注意力,反而中风多少年都会让他们睁大眼睛。因为,来NASAM中心的伙伴们后来几年没有出席的元素太多太多。有一些刚开始有孩子照料,后来得回去工作岗位。有些开始忙碌自己的生活,有些老人家开始放弃,有些婚姻开始分离。。。这一切都是人生百态啊~
自从熊公公上课后,尤其是瑜伽课,我后来发现在近期入院的过程,他的转身动作、双脚放直一半屁股翘高都是非常敏捷,非常棒。他常常摆动自己的手脚让自己有机会运动。
最后这一期生命的一段路,熊公公还是做好他自己。记得他的主治医生说医术医生对他的影响只有20%,其他80%是靠他自己。后来我反思,80%靠的是什么?他的意志力、坚持力和忍耐力,总的来说就是他的心力。
我们家人都鼓励爸爸:身体交给医生护理人员,心就交给佛陀交给自己。我们这颗心,不是等到生命快要结束才来训练。每一天,现在起就得训练我们零乱散慢的心。一颗没有训练的心,每天都活在追悔过去或期盼未来,都在妄想有的没的,都在胡思乱想。身心只有当下,只专注善的事去做,只专注善的话去说,只专注善的念去想。感恩师父,NASAM老师们都有在教爸爸注意自己的呼吸,调伏自己的心。心跑掉了,没关系,再拉回来就好。
就好像今天一早想起例常载爸爸去上课而失落时,熊爸爸说我们就一起去运动,爸爸一定一样欢喜!所以身心就安住了。
回向给您爸爸,回向给家人老师朋友孩子们,回向于护法神、回向一切众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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